〈好撒马利亚人与永生之道〉
文◎陈凤翔
十多年前,台湾的《紧急医疗救护法》没有保障施救者的条例,又常有施救者被家属诬陷或提告的新闻,于是有人倡议引进欧美国家的「好撒马利亚人法」(Good Samaritan law)。而这名称典故来自耶稣说的比喻故事,好撒马利亚人就是一位紧急医疗施救者:
有一个人从耶路撒冷下耶利哥去,落在强盗手中。他们剥去他的衣裳,把他打个半死,就丢下他走了。偶然有一个祭司从这条路下来,看见他就从那边过去了。又有一个利未人来到这地方,看见他,也照样从那边过去了。惟有一个撒马利亚人行路来到那里,看见他就动了慈心,上前用油和酒倒在他的伤处,包裹好了,扶他骑上自己的牲口,带到店里去照应他。第二天拿出二钱银子来,交给店主,说:「你且照应他;此外所费用的,我回来必还你。」(路加福音10:25-37)
事故发生的地点,位于耶路撒冷到耶利哥城24公里距离的路段上。耶路撒冷海拔754公尺,耶利哥城海拔-250公尺,是高度1000公尺的坡度起伏变化。两旁尽是风雨侵蚀过的光秃陡峭山坡,山上有许多洞穴,常有盗匪藏匿。在这样险恶荒凉的半路遇到抢劫,并不是稀奇的事。而路过的人没有上前救助,也很可能出于怀疑那是盗匪的假事故,或不想麻烦上身,绕过去走开。故事中的祭司和利未人看见被强盗打个半死的人,「就从那边过去了」[1],但撒马利亚人选择出手援助。
这位撒马利亚人应该是经常旅行的人,因为他跟旅馆主人熟稔,所以店主才会同意让这个半死的人进门。另外,他做人值得信赖,所以店主相信他会回来支付后面伤患的照顾与住宿费用。
撒马利亚人动了怜悯,他知道今天若不施救,夜晚非常寒冷,这人衣裳又被强盗抢走,到了晚上必定死亡。他做了紧急医疗施救,拿出酒消毒伤口,涂抹上药油[2],用牲口将之载到旅馆。当天夜晚,伤患必定发高烧,他可能照顾到整夜难眠。次日,他付了二钱银子,拜托店主继续照应伤患。
一些国家的「好撒马利亚人法」更积极,不仅是被动保护施救者,甚至规定「视而不见」是违法的,公民有帮助施救的义务。那位撒马利亚人,他的救助与照顾是远远超过现代最积极的规定,也超过摩西五经的律法规定。撒马利亚人也是雅各的后裔—耶和华的百姓,与犹太人的差别在于曾与外族人通婚,只读摩西五经、有自己的敬拜上帝之处[3]。撒马利亚人对伤患的层层照顾,充分地实践律法规定的永生之道之一「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
耶稣讲这比喻故事,不是用来建立《紧急医疗救护法》,而是要回应律法师的考试:「我该做甚么才可以承受永生?」律法师最懂得律法Torah[4],他想要量一量耶稣的能耐。
耶稣对律法师说:「律法上写的是甚么?你念的是怎样呢?」意思是永生之道都写在律法里了。律法师回答,永生之道就是爱上帝与爱邻舍,而爱上帝的方式要尽心、尽性、尽力、尽意,爱邻舍的方式要像爱自己。耶稣说,没错!就是这样去行,就必得永生。
律法师的陷阱终于浮出,这里最难的是邻舍的定义:「谁是我的邻舍?」「邻舍」רֵעַ,不仅有邻居[5]的意思,更有同伴、密友、同胞之意。在十诫的「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里面的「人」、「他」原文都是用רֵעַ「邻舍」这字,指着雅各家族十二支派信仰共同体。与外族通婚的撒马利亚人,算是犹太人的「邻舍」吗?尤其耶稣的跟随者在前不久才发生与撒马利亚人的冲突事件,耶稣要往耶路撒冷去,他派使者先行,他们到了撒马利亚的一个村庄,那里的人不欢迎。门徒雅各、约翰非常气愤地对耶稣说:「主啊,你要我们吩咐火从天上降下来烧灭他们吗?」(路加福音9:51-56)
而耶稣的比喻故事,故意选了祭司、利未人和撒马利亚人三位角色。祭司和利未人成日研读并教导上帝话语,他们深谙「爱上帝与爱邻舍」的永生之道,却对自己的同胞受难视而不见,撒马利亚人则实践了「爱邻舍如同自己」的永生之道。
耶稣不仅要回答律法师的问题,同时也对一旁的门徒机会教育。耶稣反问律法师:「这三个人哪一个是落在强盗手中之人的邻舍呢?」律法师回答了「是怜悯他的」,死不愿意说出「撒马利亚人」这答案。之前想要用天火烧死撒马利亚人的雅各和约翰,应该也很排斥「撒马利亚人」这答案。
撒马利亚人实践了「爱邻舍如同自己」,能承受永生。而祭司、利未人、耶稣的门徒雅各和约翰只是脑袋认知「爱邻舍」,但生活所行却没有显露任何慈心与怜悯,所以不能拥有永生。
注意!圣经的「永生」和华人民间信仰的「永生」不同,后者重视「永恒的不死不灭」,但我们的永生是「在爱的关系里,直到永永远远」。试想,在真实日常相处,你喜欢跟祭司、利未人和撒马利亚人其中哪一位生活呢?任谁都知道跟那位撒马利亚人在一起是何等幸福。
中文新约圣经多处经文将「爱邻舍如同自己」转译为「爱人如己」[6],更贴近耶稣的意思。耶稣来,就是要帮助所有信他的人渐渐像那位撒马利亚人,自己幸福,也给旁人带来幸福。「爱人如己」并不容易,但有圣灵内住在我们里面。活在彼此相爱的温暖幸福关系中,直到永永远远,这正是永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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