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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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理高於真理的窘境〉

文◎陳鳳翔

總統陳水扁女婿趙建銘涉及的台開案等弊案,如滾雪球般愈滾愈大,各地陸續傳有「全民連署罷免總統陳水扁」簽名活動。

對於總統罷免,可說是台灣政治史上的頭一樁。反對與支持的兩造,都各自成理。支持罷免總統的一方,會認為以總統女婿趙建銘和妻子吳淑珍所涉及的諸多弊案,其幅度之廣、程度之深,已經連自家民進黨基層支持者,都看不過去。這種層層撈錢、鬻官和聚斂的罪惡結構,若不徹底清除乾淨,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國家政治、經濟、教育、文化,都將連帶墜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而一國之首的總統,理所當然該負起其政治責任,下台鞠躬謝罪。

反對罷免總統的一方,則認為,總統女婿趙建銘和妻子吳淑珍若有罪,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公親貴族亦得照國法被定罪。民主法治國家,誰犯罪,誰受罰,怎能無限上綱到要株連九族?靠多數人的簽名活動,就可以推翻人民所既定的法律、與被選出的公僕,豈不是對台灣的民主與法治最大的污衊與羞辱?

然而,政治絕對不是非黑即白,反對與支持的兩造之外,也存在著為數不少相信司法能耐的中間人士。有點像馬英九之前的說法,「現在還不是罷免總統的時候,焦點不要被模糊掉,重點應該在於盡快追查偵辦此案。」若是辦案人員可以一直上查,查到陳水扁涉案有罪,那就不需要浪費這麼多時間與功夫搞什麼連署罷免總統活動。對於「一人犯罪,株連九族」聖經是怎樣看?最常用的主要經節「父母不該因兒女所犯的罪被處死;兒女也不該因父母所犯的罪被處死。各人只擔當自己所犯的罪。」(中文現代譯本,申命記二十四章16節)。

但是,也有一些特別的執法,好比,約書亞記第七章的清楚記載。當時以色列人進入迦南,上帝命令不准有人拿必須毀滅的戰利品。但有一個人叫亞干,沒有遵守這命令,偷偷私藏一件很漂亮的巴比倫外袍,與重約兩公斤的銀子、半公斤的金子。於是上帝不再與他們同在!致使以色列人攻打艾城時,吃了敗仗,並造成迦南人和附近民族,想要來包圍以色列人,將之殺個精光。

以色列人驚惶求告上帝,在得悉原因後,便捉住亞干,把銀子、外袍、金條,連同亞干的兒女、牛、羊、驢、帳棚,和他所有的東西都帶到亞割谷(亞割就是「連累」的意思),亞干與其家人被石頭打死,所屬物品通通燒毀。

在古代近東,無論男女,各有所屬團體。與團體融合、相互依存的關連有其重要意義,個人的行為不被視為與團體毫無關連。當個人犯罪,其團體要共同承擔責任,罪牽連到個人的家庭、牲畜、所有物。然而,有難同當的反過來是有福同享,以色列與上帝立約的關係,上帝的恩惠與慈愛的看顧,則是臨及整個以色列團體。

這裡可以看見聖經裡面也是存在兩種看法,這可能是因罪的內容,而有所不同。有些罪,可以一人做一人當。有些罪,則是周圍人也脫不了關係,好比亞干的故事。就好像,一個人是否得救,是很個人的事。但是一個基督徒與非信主的家人、同事、鄰居共處,生活中本來就必然存在著類似「福難同負」的情況。周圍人會因基督徒而蒙福,但也會因基督徒的言行,而感到真理所帶來的衝突與摩擦。

總統女婿弊案引發的總統罷免話題,還在延燒。但是從以色列民族到我們東方民族,個人與團體相互依存的關連探討中,該去思考,在面對這類事情,傳統中國文化儒家思想,是否有能力讓一個擁有權力的上位者,能夠與周週親友的利益劃分清楚界線?

中國傳統的思維模式,人際層層關係是由內向外。整個儒家傳統對不討論是否存在著絕對真理,只著眼於『倫理』歸範。於是,在面對「家人、親友想要攀權附貴,甚至犯罪,自己該如何自處?」的景況,往往陷入無解的難題。因為「倫理」高於「真理」,小我的人際關係重於大公大義。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權之後,周圍的人莫不希冀拉拔,弊案的結構性罪惡,絕對不會只出現在陳水扁身上,後面的每一位總統,甚至是每一個有權者,都終究面臨這種窘境。

然而,奠基於聖經的基督信仰,強調真神與真理永恆不變,遠超過這世間短暫的親情、友情關係。這樣的信念,或許是今日台灣政壇不可避免之惡的唯一解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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