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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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功課〉

文◎陳小小

使徒行傳1:8「但聖靈降臨在你們身上,你們就必得著能力,並要在耶路撒冷、猶太全地,和撒瑪利亞,直到地極,作我的見證。」每個基督徒都領受這個大使命,用一生將福音傳出去,當然我也不例外。天真年輕的我想著,什麼時候上帝會差派我去非洲蠻荒地區宣教呢?

結了婚,幸蒙上帝恩典能遇到很好的基督徒丈夫,一起追求、一起服事。我們開放家庭、接待學生,一起投入剛起步的網路福音工場。在此時,上帝卻呼召我們收拾行囊,回南部。這對我們而言,是很奇怪的命令。因為整個網路科技人才,多在北部。然而我們還是順服這呼召,返回故鄉南部。

回到南部,等著我們的不是什麼偉大的服事,反倒是我們視為無聊的家族問題。第一樁大事,就是公婆與小叔夫婦處得不愉快。而他們一得知我們要回南部,便企盼我們拯救,把公婆接去同住。單純的我們想著,住在一起會有那麼多問題麼?後來等到住在一起,就漸漸知道端倪。

公公婆婆是很簡單純樸、沒讀過多少書的鄉下人。公公是傳統的星期日「坐」禮拜的基督徒,婆婆則為非基督徒。很多生活習慣、思想觀念差異很大。四個人住在一起,我想的簡單,只要我們年輕人多「順服」、「包容」一點就好了。開始住在一起,第一件事,我發現門不可上鎖。而且婆婆三不五十隨便進來我們臥房,翻我們抽屜的東西。我馬上就感到非常震驚、並火大。上帝此時對我說,「你不是說過,如果我呼召你當宣教士,你就順服。宣教士的生活就是這樣阿!你若是到蠻荒部落,哪裡有門呢?簾子一掀,就開阿!」我很不舒服地想,「那好吧!隨便婆婆翻吧!滿足她的好奇心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頂多是隱私權受干擾。」這樣一想,我就聯想到宣教士在許多的生活小細節,如吃、穿上面,也是得入境隨俗。而這些後來我也都一一面臨。如煮菜不可煮自己的口味,要全部都是公婆慣吃的菜色。衣著也不可以像北部人先進的穿著,最好是簡單樸素的工作服,不要錢、撿穿別人不要的舊衣服更好。

相處久了,我發現他們心目中的好媳婦是以前我同班同學裡,功課倒數幾名、體力佳、耐操的那種。上帝藉著公婆讓我看見,以前我所輕視功課不好的同學,其實有著令人佩服的一面。他們可以揹著孩子劈柴挑水,清晨五、六點就起床為全家人張羅一切,晚上等到大夥都入睡時,他們才休息。這些事情我做起來非常痛苦,常常感到頭昏眼花、四肢無力。而我以前自豪的書讀的好,琴棋書畫略懂,在這裡一點也派不上用場。在公婆眼裡,這些反倒是被輕蔑的奢侈休閒。我痛苦地跟上帝說,「還有什麼驕傲是要被拿掉,清除乾淨的?」

走出這個家庭,看看南部其他人的家庭,嘗試去瞭解整個文化處境,才發覺有著更多不合理的要求。如「女人賺的錢不可拿回娘家」、「女人不可回家探望父母」、「一定要生出男的」、「家中大小事務都要做,先生可以一旁翹二郎腿不做。」我開始懷疑我求學時代所謂的「男女平等」究竟是否只是一個口號?

另外,家中大小事務做不好,女人要被揍。女人生的孩子,公婆有權將之送給沒生出兒子的親戚,女人自己沒權決定。孩子沒教好,女人被揍。若遇到什麼不合理的事情,女人不可以「強辯」、「回嘴」,否則大家都可以揍她。原來閩南語電視劇裡演的「長男的媳婦」之類的家庭倫理片,竟就真實地發生在我的周圍。 即使在教會界,要傳遞男女應該「彼此互相扶持,互敬互愛,適當分工,一同養育孩子」的思想,竟是個難題。因為整個大環境對男人不合理的要求,是犧牲一切親子互動,去賺更多的錢。

面對這些文化差異,我想到在回教國家宣教士的妻子她們的難處。因為在那裡女人更低、比起這裡有著更多的不合理。上帝在我心裡輕聲地說,「現在你知道宣教士的辛苦吧!而且你還算不上是宣教士耶!你只不過回到故鄉南部罷了。」

原來這南部的呼召,不在於為主做什麼更偉大的職事,卻是一場嚴肅的生命功課。這才明白,現在面臨的問題,不過是宣教士的基本操練、會前培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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