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在台灣白話一點說法就是，「老雖老還可以哺土豆。」

這種感受最近不時浮出心頭，並伴隨一聲若隱若現的嘆息。但明明我年紀才剛邁入熟女階段沒多久，還沒踏入祖嬤的坎站啊！

那是因為與我一起入山拜師學藝的嶺頭派(台灣神學院)同儕們，最近紛紛提出論文計畫書審查，一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闖「十八銅人陣」，那道證明自己學業有成的最終考驗。

不過，論文計畫書審查並非學位論文口試，它的作用可說是「十八銅人陣」的預賽。因為論文計畫書的內容只是論文的前三章，概述闖陣者將如何應敵致勝的方式。

而我們神學四大領域分為實踐研究、聖經研究、教義研究、歷史研究，屆時嶺頭派就去找同領域的各方高手（校內和校外）來擔任申請者的計畫書審查委員。他們會就論文的可行性對申請者提供建議，看看有沒有那些地方考慮不周全？或者有什麼需要特別留意的？以免到了學位論文口試，真的闖陣時會死得很慘。

赤崁派(台南神學院)教授亞蘭文劍法的師尊，撫鬚微笑、語重深長地分享過往經歷，「那是一種奇怪的感受。你會覺得以前這些武術指導都跟自己body body，是換帖的好哥們。但越到後面越接近畢業口試，這些人都一一成了自己的敵人。他們處處挑你毛病、挑得你體無完膚。」

這不就是「十八銅人陣」的精神嗎？十八銅人本來就是特訓教官的組成，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激出眾弟子的潛能，助功力更上一層。凡能破十八銅人陣者，就是代表所擁有的武藝，被公認為達到難以擊敗的境界，才能光榮下山啊。

我已經報名同窗的那場審查。另外有位新加坡師兄的，我無法參加。但我打算幾個月後，去觀摩師兄的博士學位論文口試。之後，才聽小道消息說，我報名的那場審查可以看到跨海視訊會議，有米國的武林奇俠要隔空傳音、同步指導。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喔！可以親眼目睹這場武學盛會。

我這學期的武術指導鞭策我說，「同學們都要畢業了，你也要加緊腳步。」

我心裡吶喊著，「我是一直在加緊腳步啊∼但是我程度那麼差，幾乎是從零開始，他們個個都是牧師傳道，每週都要講道，必須鑽研聖經。而我過去十幾年只是個寫『平易近人、婦孺皆解』文章的小女子，道學碩士所學的希臘文、希伯來文、英文三大劍法，因疏於練習而幾乎通通忘光光。我重新練這三把劍，需要時間哪。我現在才把幾個保羅神學的大將和理論給分別清楚，而不是糊成一團。唉∼」又伴隨一聲若隱若現的嘆息了。

就人來看，我對自己評估根本是跨不過這個學術門檻。但我知道這樣想的話，我一定就多有躊躇、畫地自限、無法前進。我只有不斷地告訴自己，讀書這點苦比不上宣教士所受的苦、比不上無法自由信福音的基督徒所受的苦，更別提耶穌在十架上的苦。能前進一步、就是一步，讓自己繼續成長，多有能力盡心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