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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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林多衛城和堅革哩〉

文◎陳小小

九月的哥林多衛城坡上,枯乾的野草野花像追風少男一頭雜亂金髮,戲謔地嘲笑著我們這些想要攻頂的旅人。帶有芒刺的草莖,露出鄙夷的眼神,威脅要在我們的小腿上割出細細血痕。我可是有備而來。從台灣飛到希臘,像個笨蛋,行李箱裝著兩雙厚重高筒防滑登山鞋,就為了此時此刻,可以毫不在意的踏草前進。

衛城是古代歐洲人民的堡壘。在一些英雄史詩片或奇幻電影中會看到這種軍事要塞。普羅百姓在平地生活與耕作,一旦遇到戰事,就緊急遷往山區那座有城牆保護、城主所住的衛城裡。此外,衛城也是居民的宗教活動中心。雅典衛城有好幾座神廟的遺跡,巴特農神殿(Parthenon)、勝利女神神殿(Athena Nike)…,皆是建築史上舉世聞名的藝術代表作品。但少有旅行團會安排登海拔575公尺哥林多衛城,因上頭的神廟已完全被歲月催毀。我們是為了在哥林多衛城的制高點GPS定位,並且從上頭俯瞰東面的撒羅尼克灣(Saronic Gulf)和北面的哥林多灣(Corinth Gulf)以及伯羅奔尼撒半島平原。

我們幾個人像螞蟻一個接著一個徒步在荒山野徑。坡度並不陡,但體力的差距,讓彼此間的距離隨時間漸漸拉開到五尺、十尺、甚至二十尺以上。炎熱的希臘太陽照在身上,整座山上沒有樹蔭遮蔽,想找個休息的地方也很難,只能氣喘虛虛前行,盡量速戰速決。

哥林多衛城,城牆長2.5公里,只有西面可以進入,設有三重防線。三道防線的三座城門,至今保存良好。很感謝有些團員在報名之初,早已知道自己體力無法登山,但為了成全信望愛的聖經地理計畫,他們願意只參觀衛城三座城門,就返回巴士上吹冷氣等我們,甚至還為攻頂一切順利禱告。

一路上只有腳底下的沙沙聲,那是為要保留體力,所以沒人聊天,個個安靜的往前邁步。汗水從額頭冒出,還來不及流到臉頰就被蒸發。旁人看來這是個愚昧的行程,但我們內心卻想著真的不虛此行。因為上午參觀哥林多運河、考古場、博物館,就一直遠遠看到哥林多衛城矗立在眼前,此刻就在腳下。

邊走腦袋邊冒出剛剛在入口處上演的「梁祝十八相送」。三重防線那段古道為卵石铺面,坑坑巴巴,走起來甚是危險。團員們彼此叮嚀著「注意腳下,不要跌倒啊,後面還有九天的旅程。相機不要摔壞了。」其實所有的團員都想攻頂,但得考量身體狀況。帶團的聖光神學院呂院長八十多歲,他比任何人都想攻頂。但老人家最忌摔跤,畢竟後面還有九天的行程。全體團員在第一道防線城門口拍完集體照,幾個人好意勸說,「院長不要上來」,「院長你送我們到這裡就好了,以免師母擔心。」但院長心意堅定要再走一段。幾個團員就自動成了護法,一左一右護衛著院長上到第二道防線的城門。在那裡,又有幾人勸院長不要來,院長拄著手杖還是再上一道防線。我看著院長的雙瞳精神奕奕,耳邊彷彿聽到迦勒從聖經裡跳出來這樣說,「看哪,現今我八十五歲了,我還是強壯,像摩西打發我去的那天一樣;無論是爭戰,是出入,我的力量那時如何,現在還是如何。」(約書亞記14:10)說不定院長是真的可以攻頂呢?畢竟我以前登山,常驚覺老人家比年輕人還有體力、還耐操。

  好不容易,我到了制高點。上頭已有幾位團員,一派輕鬆的向四處鳥瞰,相機拿在手中喀擦喀擦,貪婪地收取辛勞後的獎賞。「你們看見什麼了?有看到愛情女神廟嗎?」我高聲問著,順到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先休息一下欣賞周遭的景致。公元前三、四世紀這裡曾有一座愛情女神亞富羅底特(Aphoridite)神廟。古希臘地理學家史特拉波(Strabo)指稱有一千名廟妓。哥林多城居民敬拜這種神祇,道德敗落,希臘文「哥林多女郎」意指放蕩的女子,淫亂之名可見一班。

常不懂為何有人會想要嫖妓或是搞轟趴,高呼「性自主、多元情慾、性解放」,難道都不怕染上性病?無知實在是最大的力量。若真的對性病了解,就會明白即使現代醫療科技發達,性病仍是不容易對付的疾病,甚至有些無法根治。保險套也只能預防部分的性病。有些青少年因為性病纏身的痛苦,罹患憂鬱症而自殺。上午在哥林多博物館看到一大堆的陶製的身體部位,一條條手臂和腿,一個個手掌、腳掌、耳朵,還有令人臉紅耳赤的女人乳房和男人性器官。看起來十分詭異,活像醫學院的人體解剖教室。這些陶器是獻給醫治之神雅克里比阿(Asclepius)的還願供品,代表病得痊癒的部位。數量極多的性器官,就是多人罹患性病活生生、血淋淋證據哪!不難猜想有一部分是在愛情女神廟染病。保羅對身處在大環境性氾濫的哥林多信徒,指出唯一安全之路,「要免淫亂的事,男子當各有自己的妻子;女子也當各有自己的丈夫。」(林前7:2)一夫一妻貞潔觀念才真是安全性行為。一個個陶製男人性器官正是前車之鑑。

下山之路輕鬆無比。遠處山巒開闊的草原層層疊疊連綿不絶,大夥一路談笑風生,好不快樂。途中遇到一個德國男子和他的妻兒,他微笑著對我們揮了揮手。我不經意看一眼他的雙腳,他穿的是夾腳拖。(大驚)我們是登山鞋,他是夾腳拖。完全被比下去了。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團裡有位年輕女傳道,她是在快到制高點之處,涼鞋不敵山路碎石的折磨摧殘,鞋帶斷裂,腳步蹣跚地勉強攻頂。她若看到這位夾腳拖哥,不知會做何感想?

接著,前往最後的景點—堅革哩。堅革哩是現今的Kechries港口小鎮,位於哥林多城之東約 13 公里,撒羅尼克灣內,兩千年前是熱鬧港口。然而桑田變滄海,昔日榮景不再,只見到一座沉入水中的教會遺址。

《使徒行傳》18:18記載保羅在堅革哩剪頭髮,因為他許過願。這很可能是「拿細耳人之願」。以色列人只有利未支派、亞倫後裔有資格事奉上帝。其他支派的,若想要事奉上帝,只有透過這願來完成心願。拿細耳人之約通常是在一定期限內禁戒四件事:不喝葡萄製成的飲料(如葡萄酒)、不剪頭髮、不接近死屍、不吃不潔淨的食物。當然也有人一輩子都是拿細耳人,例如撒母耳、參孫、施洗約翰。我個人蠻喜歡這種精神,我曾做過類似的「拿細耳人之願」約定,為讓自己專心把上帝交代的事工做完,好比「一整天都不講話」,「一星期都不上臉書facebook」,「禁食24小時」、「不剪頭髮」。效果不錯,你也可以試試。

離開堅革哩,我累到只想奔到旅館躺在床上把腳翹起來休息。領隊小姐報告晚餐是烤全羊大餐,我一點食慾也沒。但當羊肉上桌,只聞陣陣希臘香料撲鼻而來,咬下去肉Q彈牙,表皮酥脆,一點也不腥膻,不輸咱們的蒙古烤羊肉。我開始擔憂回到台灣,上那裡去吃希臘風味的烤羊肉哪?事後才知道這道菜意義深刻,是復活節名菜,那天家家戶戶都會吃烤全羊,是道地的希臘人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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