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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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的故乡-大数〉

文◎陈小小

照道理,我是没有时间参加土耳其圣地旅习团。因为我正在攻读新约M. Th.,希腊文、希伯来文、亚兰文环绕我,几乎淹没我;中文、英文神学书籍围住我、缠绕我的头,图书馆的门将我关住。我软弱发昏的时候,就想念耶和华,因他必将我从论文坑中救出来。

然而,不断有圣地旅习伙伴询问何时信望爱义工要再出发?他们认为有我们参加的团,圣光神学院老院长吕荣辉博士就会为信望爱圣经地理的需要,安排很特殊的行程,带大家去一般旅行团不会到的地方。他们频频的询问,就像耶稣说的比喻:有人没东西招待朋友,半夜去另个朋友家借三个饼。对方早已跟孩子们躺在床上睡觉了,但因这人情词迫切地直求,最后还是勉强起床,照他所需用的给他。

我就像被敲门的,承受不住这些呼求,甚至还有人跟我说,「我买了新相机等你喔」。这种压力竟然比论文的压力还大,於是就去恳请吕院长再次为信望爱网路事工组团。吕院长很认同网路事工,事就这样成了。可我只高兴一会儿,因为书桌上成堆待看的书籍令我发愁。但我灵光一闪,土耳其之行会去保罗的故乡-大数(Tarsus),喝喝保罗故乡的水,也许当下会有什么好的论文灵感吧?因为我的研究课题正是「保罗的悔改和呼召」Paul’s Conversion and Call。

就是那么的巧,前往大数的那天,轮到我主领晨更。本团的特色就是每天出发前有半个小时的敬拜,阅读的经文跟当天行程有关。吕院长还会写一首诗搭配,「跺土离至以哥念,虽遭逼迫心意坚;靠主福音放胆传,他处逃往知道先!」这样你就知道,那天除了去大数,还会去以哥念。那天要跑40KM(大数)+280 KM(特庇)+120 KM(以哥念),总共440公里。比台湾的极南的垦丁到极北的基隆还远!所以晨更只能在车上进行。

我坐在第一排(司机的头上),拥有超大环场视野,饱览异国风光。手里拿著麦克风,旁边有领队小姐帮忙用手扶著平板电脑,好让我分享圣经讯息。我一边带著众人回想保罗当年的传道故事,一边感觉到屁股底下的车子震动。庆幸著自己是坐在有冷气的巴士上,而不是用双脚艰辛地走在石头土路上。

然而没多久,就有团员要紧急如厕。这绝对不是我的讯息太烂,而是土耳其的食安太糟,也很可能是我们胃肠道太弱,水土不服所导致。反正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人腹泻。每天都传出不同的人腹泻,今天是第五天,也不例外。即使如此,还是有耶稣的平安与喜乐在裏头,他必带领我们继续前进。

巴士沿著快速道路奔驶,三千多公尺高的托鲁斯山脉(Taurus Mountains)尽收眼前,好不壮观。这趟有个重大任务,就是要拍到基利家隘口Gülek Boğaz(Cilician Gate)。听说前团,全车人都太累昏睡,浑然不觉隘口已经过三千多公尺高的托鲁斯山脉(Taurus Mountains)尽收眼前去。这回我们可要死守隘口(握拳)!历史上多次战役在此,守住隘口狭道,就挡住敌人的攻击。当然,要离开大数向西数十公里才会见到隘口,但我们已上紧发条。

大数,跟想像中差距好大,又是一个京华烟云。罗马时代这里可是基利家的首府,重要性比起台湾的台北,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只见重重烟树浩浩云山,十丈红尘落成了黄土的记忆。我们到了保罗井,门口有几株豆荚树,吕院长用他的拐杖指著说,这是浪子和猪抢食的豆荚。头一次听到的,纷纷弯下腰捡拾。我听了好几次,脑波弱的我这回很想用卫生纸擦拭干净吃看看。领队小姐贴近我轻声地说,「滋味还不错」。我瞪大眼睛不太相信她吃过。但到了最后几天,还真的在餐桌上看到它。味道比想像中好吃,但也没美味到让我们变成猪互相抢食。

保罗井旁有强化玻璃帷幕保护的考古挖掘,可知是罗马时期的遗迹,但无法考证是否为保罗住过的地方。站在这里,你会误认为保罗跟耶稣的十二门徒差不多,是个乡下孩子。No! No! No! 保罗是大都会的孩子。保罗时期的大数,教育与文史哲氛围浓厚,拥有媲美雅典和亚历山大同等级的修辞学院;在安提阿古四世统治期间,大数图书馆藏书更高达20万册。这里出了好几个有名的哲学家。保罗希腊文(当时的国际语言)、希伯来文、亚兰文(以色列人的家乡话)皆通晓。有点像在台北或新竹科学学区看到的英文、中文、台语皆流利的孩子。他熟悉希腊哲学,又受教於犹太名拉比迦玛列门下,是个高材生。想到这里,不禁开始哀怨起来,我这种资质平凡的乡下孩子,又是第一代基督徒,没有厚实的基督教家族传统为根基,竟然妄想研究他的思想。

然而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就要提醒自己回到哥林多前书1:26-29,「…想想你们的蒙召:按照世人的标准,你们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出生尊贵的也不多。上帝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为要使智慧人羞愧;拣选了世上软弱的,为要使刚强的羞愧。上帝又拣选了世上卑贱的和被人藐视的,就是那些举足轻重的,使得所有人在上帝面前都不能自夸。」(新汉语译本)

因此,我只需要耕读不辍,时时领受恩典。日后我若写得出论文、毕得了业,大家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主的赏赐。基督是我的智慧,而非我的智商180。井裏头还有水,管理员亲切地为我们打一桶上来。我可不敢乱饮,以免出事。霎时了解我根本不需要啜饮保罗故乡水,引发论文灵感,只须好好从圣经-上帝的话语里头汲取生命的水,待日子成熟的当际,就会源源不绝地写出论文。

离开保罗井,吕院长突然想到附近有克丽奥佩脱拉门(Cleopatra Gate),便和当地导游和司机商议绕过去。我跟老公面面相视微笑著,院长又要替我们争取好康的了!

克丽奥佩脱拉就是赫赫有名的埃及艳后。我妈妈很乐衷於伊莉莎白・泰勒领衔主演的《埃及艳后》,她那层浓厚又黑又绿的眼线,不输现代人的烟熏眼妆,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无法抹灭的印象。电影最经典的一幕,就是二十初头、兼备智慧与美貌的埃及艳后要去见五十多岁的凯撒大帝。她命属下把她卷在一条华丽的地毯里,当作礼物送去给大帝。就看到皇帝旁边三位粗鲁的将军,上前表示要代收破坏好计,或是凯撒大帝拿出利刃要去割开毯子的绑线,唯恐就要刺到裏头的埃及艳后。观众的心就这样跟著上上下下。终於地毯被打开,滚出明艳动人的美女,在那一刻,凯撒大帝跟观众皆为之倾心。

至於克丽奥佩脱拉门,却不是纪念克丽奥佩脱拉与凯撒大帝,而是纪念她与马克・安东尼的邂逅。凯撒大帝死后三年,克丽奥佩脱拉转而与下一位当权者安东尼谱出恋情。同样的,当安东尼死后,她也想要试著让屋大维爱上自己。当然这次失败,三十九岁的她真的太勉强了,最后她结束性命。男女不平等的古代,女人真是弱者,美貌是自保的武器。

我拍摄著克丽奥佩脱拉门,突然瞄见有个指标,上头写著附近有大数考古博物馆。好想去那裏参观喔!那裏有很多大数出土的古物。但容不得我在地上滚来滚去央求,因为接下来要赶往特庇和以哥念,那裏也有精彩的故事正等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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