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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错?〉

文◎陈小小

三岁半的儿子阿弟是家族里的金孙,倍受长辈宠爱。跌倒了哭,长辈就打地板,说「地板不乖」来哄他。自己头不小心去撞到墙壁,长辈就打墙壁,说「墙壁不乖」。只要他哭,不管理由是什么,一定是其他事物的错。甚至连喂他吃饭,他不想吃,长辈就拿起棍子威胁要打他五岁姊姊,说「姊姊不吃饭,打姊姊」(姊姊正好端端地吃著饭),好杀鸡儆猴吓唬他乖乖吃饭。在这种教育下,日子久了,我很担心他会变成推卸责任的人。

有天我当场看到,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开门夹到手,他就大哭著是一旁姊姊的错。我就赶紧机会教育,训诫他「明明是你的错,你干嘛推卸责任,诬赖姊姊?」「你给我再说一遍,是谁的错?」刚开始问他三次,他还是推说是姊姊的错。我的音量越来越提高,要他承认,「是我的错」。

第四次,我再问「你再说一遍,是谁的错?」没想到他竟然用微颤地小手指著我、学我说的那四个字「是.我.的.错」。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搞不清楚人称代名词「我」的用法。

我纠正他说「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你阿我阿一番,教了半天,看他还是不懂。我就说「是[阿弟]的错。」

老公刚好旁边,我就跟老公说:「你看阿弟年纪这么小就会推卸责任,就跟伊甸园里亚当的错一样(注)。」最后我为了保险起见,再问阿弟一次,「阿弟你说,刚刚是谁的错?」他转头看看姊姊、看看我、看看爸爸,嗫嗫地说「亚当的错」。我要昏倒了。教育真不简单。

注:亚当在伊甸园偷吃禁果后,上帝找他。问他为何要违背上帝的命令,食下禁果?亚当推卸责任说,那是夏娃给他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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