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教會主日學發生一件趣事。

我們的程序是前半個小時合班唱詩歌，後面一個小時會把高年級分班出去。高年級參加讀書會，中年級以下就是聽故事、寫作業。高年級由我先生帶領，以互動討論的方式閱讀聖經，並配以創造論、進化論、大爆炸、宗教比較等各樣課題。

有一天，我一時興起劈頭問高年級學生，「今天的分班，讓你們自由選擇？看是要給蔡老師（我先生）帶，深入討論豐富收穫？還是跟我們中低年級一起，聽我講有趣的故事？」我是屬於那種講故事誇張逗趣、即行演出的那種老師，小朋友都被我逗得哈哈大笑。

他們一聽可以自由選擇，馬上個個露出蹙眉低頭思考貌。一會兒，幾乎全部的學生表態想要聽我講故事，可是這時突然有一個微小的聲音：「還是去蔡老師那班好了。」接著他發表驚人高見：「蔡老師那班沒有一堆作業要寫。」大家就一致點頭同意，紛紛改選回去。

這答案，真讓我們笑在肚子裡，快要憋不住。因為目前高年級教材的設計，有一堆問題要寫答案。我們當初會設計把高年級分出去，採用互動討論讀書會的方式帶領聖經閱讀，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無奈有些人的觀念認為，一定要給孩子很多作業寫才是正確的教育。

然而，最近有項針對國小4年級學生閱讀素養的跨國調查，有助於打破這個觀念。研究顯示，在四十五個參與的國家地區中，台灣排名廿二，遠落後於排名分居第2及第4的香港及新加坡，在華人地區敬陪末座。

這項調查結果一定跌破專家與師長的眼鏡，因為我們台灣非常重視閱讀風氣的推動。嬰兒有驚奇有趣的翻翻書、玩具書可讀，幼稚園也有很多說故事活動。我的女兒上小學，學校更是規定每週要看兩本繪本。我算了一下，一年下來就會看完一百本繪本，這個量其實蠻大的。不過我女兒毫不以為有壓力，她每週都很快樂地去選書、借書。回家或自己閱讀，或要我唸給她與弟弟聽。

但，我發現她開始大大降低閱讀樂趣，是自從上了四年級開始要寫「閱讀報告」。她常因為寫不出什麼東西來，感到非常痛苦，並且她借書也不再是為了個人喜好而選，而是為了好不好寫閱讀報告來選。我個人會覺得「課外」閱讀是一種享受，把它變成「課內」心得報告並打成績，那還有什麼樂趣呢？當然，文字表達能力的增強是必要的，但我認為不要把閱讀心得報告跟作文練習混在一起，會比較好。

事實上，已有研究發現，閱讀後要寫心得的策略，會澆息部分學生閱讀的樂趣和熱情，並影響閱讀習慣的建立。這或許就像，人人都愛看武俠小說，但若規定寫閱讀心得報告，大家就會覺得索然無趣。突然憶起有個老師說，「你想要讓學生們討厭什麼，那就將之列入教科書與考試裡吧！」令我聯想到這一句，「你如果想要孩子討厭聖經，那就來規定他們寫一堆聖經閱讀心得報告與考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