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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閱讀心得單〉

文◎陳小小

那天,兒子的家庭作業要寫閱讀心得單,他選的書是《美女?老虎?》。描述一位公主跟一介平民戀愛,被國王發現,大怒門不當戶不對,直接將這位年輕人送入競技場。

場裡有兩道門,一道門後面是美女,一道門後面是老虎。選錯門,命運截然不同。前者就是將美人娶回家,後者就是得與老虎搏鬥,被吃掉的下場居多。

故事最後沒有結局,作家高明地點到為止寫著:「公主知道門後的秘密,這位年輕人從競技場遙遙望著台上的公主,希望她能暗示自己,透露要選哪一道門。」留個空間,讓讀者自行發揮想像。

然而,年僅九歲的兒子,根本不懂公主舉棋不定、左右為難的心情。沒有任何一位女人會指示所愛的人選擇老虎,被猛獸撕裂吞噬,但也不願意讓所愛的人選美女。畢竟,看著心愛的他與另一個女人結婚,必嫉妒心起、咬牙切齒。《雅歌》也這麼說:「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嫉恨如陰間之殘忍;所發的電光是火焰的電光,是耶和華的烈焰。」(八章6節)

可是兒子卻將名家世界巨著當成偵探小說來剖析,捉著字裡行間的蛛絲馬跡,他在心得欄裡嚴謹地寫下了判斷,「年輕人一定是選到老虎,因為有老虎陣陣吼叫聲。」

看了簡直要昏倒。忍不住搶過閱讀心得單,跟他細談我們女人的心情。但,講了半天,他還是不懂。我只好打比方,「你有一個非常心愛的玩具,別人碰都不得碰,珍惜得要命。但,爸爸規定下週要你送給你最討厭的堂弟(他沒有堂弟,這是假設)。你是會故意在這週就給他玩到爛、玩到壞,兩人都不得玩?還是祝福堂弟得到自己心愛的玩具?」

講到這裡,兒子似乎有些懂了。我便對姊弟兩人說:「真愛就是讓所愛的人幸福,我們如果是公主,就是要祝福這位年輕人與美女結婚。很不容易做到,因為人性軟弱,但是可以靠著耶穌學習。」並趁勝追擊接著說:「就像萬一媽媽現在死掉,爸爸要討一個老婆,你們也不要阻止反對喔!因為我希望你們幸福。若有一個新媽媽可以照顧爸爸,可以照顧你們,那我在天堂跟耶穌在一起會更快樂的。」

正要自鳴得意,孩子們會覺得媽媽真偉大,很懂得什麼是真愛,沒想到姊姊舉一反三疑惑地問:「這樣好嗎?我們會不會變成白雪公主、灰姑娘、糖果屋的兄妹,被壞心的後母虐待阿?」弟弟跟著連連點頭(這才發現繪本裡後母都蠻壞的)。

我調理分明地說:「所以,你們要幫爸爸挑一個好的阿!若是壞心的阿姨,你們就要偷偷地告訴爸爸,而且要握有證據,讓爸爸相信。如果是好的,像雅敏阿姨、香瑩嬸嬸、姿瑤老師那種,就要爸爸好好把握,你們三個人就會很幸福了。」(我舉例的女人,都是已婚的好友,以免發生暗示作用。)

姊弟倆很懂事地,就好像接獲什麼重責大任。不過此時,換弟弟發問:「媽媽,那如果是爸爸死掉,我們是不是也要幫你挑一個新老公?」

我想都沒想地回說:「不用啦!我已經中年、又不漂亮,不會有男人想要娶我,並且我還要照顧阿公、阿嬤、外公與你們。哪個男人會這樣自找麻煩?娶一個年輕未婚的小姐簡單多了。我也已經幫爸爸買了足夠的保險,萬一他去耶穌那裡,我還有一筆錢帶著你們過生活。」

沒想到姊弟兩人只注意到最後一句,抑遏不住興奮:「哇!妳是說爸爸死掉,我們就會變成大富翁了。」還進一步追問:「那我們三個人死掉,會賺多少錢?」

「一毛錢都沒有。我們三個都不會賺錢,所以不用浪費錢去保險。」額上三條線浮現冷冷回答。

不禁想到腓立比書記載使徒保羅說:「我正在兩難之間,情願離世與基督同在,因為這是好得無比的。然而,我在肉身活著,為你們更是要緊的。我既然這樣深信,就知道仍要住在世間,且與你們眾人同住,使你們在所信的道上又長進又喜樂,」

不免認為自己一時半刻不會那麼早去耶穌那裡,因為我的孩子實在太幼稚太小了,就知道仍要住在世間,與他們同住,使他們智慧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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