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學院裡，幾個學生當面稱我是最感人的老師，最會說感人的故事。我聽了嘴角掩藏不住驕傲的微笑，他們卻笑著說此「趕」非彼「感」──陳老師是最「趕」人的老師，最會說「趕」人的故事。

想想還真是如此。每次休息時間，師生們說說笑笑，欲罷不能之際，還真的是我說趕人的話：「差不多了，大家各自去幹正事囉。」

我反省自己在職場與網路互動也是如此，多數對話是我結束：「不浪費您的時間，您去忙，bye。」我的確是「趕」人的老師。

天降的靈糧

但耶穌才是最「趕」人的老師！他比我還會說「趕」人的故事。他總是「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說了真理之道，經常令聽眾大起議論，耶穌不怕有人聽了離開。

耶穌曾行了一個神蹟，萬人跟隨，之後講一篇真理之道，萬人離開。最後，耶穌還問了自己的最核心基本盤——那十二個門徒：「你們也要離去嗎？」

那場吸引萬人跟隨的神蹟，就是使五千人吃飽的「五餅二魚」神蹟，四個福音書皆收錄。要知道，四福音皆記載的神蹟僅有這個，另一個是耶穌從死人中復活的神蹟，可見此神蹟何等重要。至於我為何說這神蹟吸引萬人跟隨，不是五千人嗎？不是我數學不好，而是那五千人是男人，若是把女人、小孩都算入，總人數就超過萬人以上。

注意，耶穌在五餅二魚神蹟之後的那篇「趕」人的講道，只記載於約翰福音。耶穌說：「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你們找我，並不是因見了神蹟，乃是因吃餅得飽。不要為那必壞的食物勞力，要為那存到永生的食物勞力，就是人子要賜給你們的，因為人子是父上帝所印證的。」（約6:26-27）

眾人眼巴巴期待耶穌重現出埃及記裡摩西從天降下嗎哪神蹟，也期待耶穌不斷使出讓萬人吃飽的五餅二魚神蹟，但耶穌告訴眾人，嗎哪和餅魚都是會發臭、壞掉的食物，請他們把目光放在另一種更重要的食物上，那是可以存到永生的食物，要為這種食物勞力。眾人便問耶穌：「我們當行甚麼才算做上帝的工呢？」耶穌回答說：「信上帝所差來的，這就是做上帝的工。」（約6:28-29）

這四節重複出現希臘文ἐργάζομαι，意思是「工作、投資、做、努力」，出現在「要為那存到永生的食物『勞力』」以及「才算『做』上帝的工呢？」。用21世紀的現代語言來描述，即耶穌要大家投資永生的食物，眾人則請教投資之道為何？然而，耶穌講出自己就是那投資標的——永生的食物，大家就不想投資了，紛紛離去。而耶穌說的永生的食物投資之道「信上帝所差來的（耶穌）」，就沒人理會了。

永生的食物

耶穌一直說自己就是永生的食物，「我就是生命的糧。到我這裡來的，必定不餓；信我的，永遠不渴。」（約6:35）「我就是生命的糧。」（約6:48）「我是從天上降下來生命的糧；人若吃這糧，就必永遠活著。我所要賜的糧就是我的肉，為世人之生命所賜的。」（約6:51）

聽眾已經彼此爭論說：「這個人怎能把他的肉給我們吃呢？」耶穌還不休止，補充更多的細節：「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你們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沒有生命在你們裡面。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復活。我的肉真是可吃的，我的血真是可喝的。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裡面，我也常在他裡面。」（約6:51-56）因五餅二魚神蹟打算加入耶穌陣容的人聽了這篇講道後離去，門徒中好些人聽見了也表示：「這話甚難，誰能聽呢？」也走人了。

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耶穌不擔心，也沒在怕。耶穌對那十二個門徒說：「你們也要去嗎？」西門•彼得回答說：「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們還歸從誰呢？我們已經信了，又知道你是神的聖者。」（約6:61-69）

彼得的話，讓我們重新對焦，回到永生的食物投資之道：「信」上帝所差來的，就是「信」耶穌。πιστεύω「信」，不僅是理性上的「相信」，更有行動上的「忠信」之意。猶太人講「信」上帝，就是除祂以外，沒有別神。忠心跟隨耶穌到底，人子就要把永生的食物賜下，而他本身就是永生的食物。

每次聖餐禮，基督徒領主餐，就是在吃喝耶穌。他的肉真是可吃的，他的血真是可喝的。吃耶穌肉、喝耶穌血的人常在他裡面，他也常在吃他、喝他的人裡面。

最後，現代教會強調教會增長，用各樣的方式吸引人，但也要回到聖經反思約翰福音第六章記載耶穌的這篇最「趕」人的講道。傳講者是否能順從聖靈而講，無懼萬人教會被真理之道弄到只剩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