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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瑪的眼淚〉

文◎陳小小

我們一家四口,為了省電,夏天都是擠在一間房間裡吹冷氣。我跟丈夫睡大床,小孩子分別睡在床的左右地板,剛好是兩個單人床的大小。但我跟丈夫工作到很晚,他們姊弟倆會早我們一兩個小時先去睡。

有天,女兒對我說她晚上都睡不好。我嚇了一跳,剛好正想說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國一與小五),得開始注意「性」的問題。是不是弟弟怎麼樣了?我就拉她到一旁輕輕地問,定睛注視她:「你告訴媽媽為何睡不好?不要怕,什麼都可以說。」一邊偷偷地擔起心來。

女兒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據實以報:「爸爸晚上打呼太大聲了,吵死了!半夜被吵醒,我就睡不著了。」兒子剛好走過來,聽到也跟著說:「對阿!像打雷一樣,好吵喔∼害我都沒睡飽。」聽了真是破涕為笑。還好沒發生什麼事,但也提醒著我,孩子大了,要儘快著手分房大計,男孩女孩一人一個房間。

看到這裡,有些人可能會覺得我未免太誇張了吧?怎麼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懷疑自己的兒子呢?那是因為根據統計,性侵害或是性騷擾案件,高達七成的加害者是熟識的人(親人、鄰居、好友)。聖經就記載一件哥哥性侵妹妹的歷史血案。

大衛王的女兒她瑪,長得非常漂亮。同父異母的哥哥暗嫩想要得到她。他的狐群狗黨想了個詭計,要他裝病;等大衛王探病時,故意宣稱病得很嚴重,吃不下任何東西,向父親說:「妹妹親手的料理,我就一定吃得下。」大衛王馬上中計,要她瑪往暗嫩的屋裡去預備食物。她瑪就過去摶麵做餅。烤熟了,暗嫩卻不肯吃。這時他支開所有的人,要她瑪將餅拿進臥房餵他,趁機用暴力強姦了她瑪。

她瑪被性侵之後,把灰塵撒在頭上,一面走,一面流淚哭泣。她的同父同母的親哥哥押沙龍問明此事,便埋下殺機,等過了二年,把暗嫩給一刀斃命,替她瑪報仇。

至於我本人,也遇過好幾次性騷擾案件。加害者也都是熟識的親戚、朋友。小學一年級,曾跟弟弟去他同學家玩。他家樓梯下面有間儲藏室,就像哈利波特的房間,他問我們要不要進去探險?我們點頭稱好。

一進去,黑黑的,看不太清楚,沒想到他的同學就伸出魔掌,脫我弟的褲子,把我們給嚇壞了。我一手去推開狼爪,一手拖著弟弟離開,掙扎著連滾帶爬衝回家裡。

小學三年級,更是長期處在被性騷擾的痛苦下。一個親戚來我家借住半年。某天夜裡,那人到我跟弟弟睡覺的房間,要來摸著老師說不可以被人摸的地方。我覺得怪,很不對勁,把他推開,他就走了。然而那不過是個開始,接著好幾天的夜裡,那人都來。

厭惡與恐怖的陰影籠罩著我,原本無憂無慮的我,開始了解什麼叫做煩惱。我不敢對爸媽說這件事,怕被他們罵,也怕他們不相信。後來我就枕戈待旦,稍有個風吹草動,便趕緊躲去床下或衣櫥裡,直到那人搬走,惡夢才結束。

到了大二,我信了耶穌。一群姊妹聚在一起,討論到這個話題,真是驚人,大家都被性騷擾過,親戚啦!鋼琴或家教老師啦!…我想更嚴重的性侵案件可能也有,只是不願意說出口。

過去可怕的遭遇,讓我們對異性產生恐懼。後來,有位弟兄追求我,正式交往前,我坦白地告訴他這段往事。因為我知道有些人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友曾經遭遇過這種事。但是他不在意,反倒安慰我,在交往的過程中,他非常尊重我的感受。不同一般情侶,我們沒有太多肢體上的接觸,即使只是個牽手小動作,他都會詢問我的感受,慢慢地等候我的接納與改變,帶領我走過對異性的嫌惡與恐懼。那位弟兄就是我現在的老公囉!真是辛苦他了。

如今,我是兩個小孩的媽,我有責任特別注意孩子這方面的安全,不讓「她瑪的眼淚」歷史事件重現。冬天一人一間,夏天也許就是我跟女兒睡,老公跟兒子睡。電費貴,也得花下去。基督信仰讓我們知道人人都是罪人,親戚、好友、即使我自己也不例外。寧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避開試探,遠離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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