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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級陣痛38小時〈生命難得Ⅰ〉〉

文◎陳小小

教會裡頻傳喜事,許多同工一個個生孩子,看著每一對父母臉上洋溢著笑容、每一個小貝比天使般的臉龐,覺得天堂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夫婦想想時候到了,也該要生個孩子。讀到詩篇127:4「少年時所生的兒女,好像勇士手中的箭。」我們夫婦自詡兩人是神國度的勇士,當然期待我們的孩子就像勇士手中的箭,日後能成為同工,一同為神國努力,並且期待孩子比我們奔走得更遠,就像箭射出去。

一幕幕美好動人的畫面與理想,激勵著我們預備懷孕,上帝也真的賜下這份產業,然而整個過程卻遠超乎我所想像的「奧秘」,簡直就像跑一場馬拉松長跑般苦樂交織。

懷孕初,一切正常,看到好吃的東西就拼命吃,不用在乎身材發胖,樂得到處向朋友炫耀這種大吃的本錢,然而沒多久就進入孕吐期。曾有人警告我「孕吐」的可怕,我想吐一吐,沒什麼了不起;而且電視情節不都是孕婦吐的樣子就像西施捧心般動人,丈夫總是由孕吐得知將要為人父。

但沒想到,自己身上孕吐發作的時候,空氣中一點點的油煙味就令我倒胃,食物中一點點成分不對就作嘔。嚴重的時候,從早吐到晚,每一小時吐一次,還要送醫院打針止吐;至此才知道所謂的「吐出膽汁」是什麼意思!

孕吐期一過,接著就是準備生產。這時我才認真地打聽「人工剖腹」與「自然生產」的利弊。本來單純地以為「自然生產」最好,因為寶寶經過產道的擠壓會較健康,就像小雞要突破蛋殼而出。但是又聽說有些寶寶肩或頭過大,經過狹窄產道會手臂受傷或易導致難產。另外,好友中有「自然生產」者,一個痔瘡,一個會陰縫合處沒清理乾淨,潰爛發炎一陣子才好;加上又聽說「剖腹」打麻藥較不痛,更令怕痛的我偏向選擇「剖腹」。然而一個教會弟兄提醒我:「自然生產的,當天就可以下床走來走去,剖腹最少要躺上一個星期。自然生產傷口頂多一吋,剖腹傷口至少也要四、五吋。」這才令我改選回「自然生產」。沒想到情況卻跟我所想的不太一樣。

那天清晨肚子痛得睡不著,起床一看發現流血,真是既興奮又期待等著會見寶寶。上午痛得還輕微,我一邊忍著痛、一邊坐在電腦前把所有的事務處理完畢,才向眾網友宣稱我要去生產。見了醫生,醫生卻說要等到「陣痛一分鐘、不痛七分鐘」這樣的頻率才行,偏偏我是亂痛一把的不規則!而且越來越痛。這時我想起以前讀過「人生最大的痛楚是生產之痛。若痛分十級,生產為十級痛!」急忙趕快找書來練習「拉梅茲分娩法」,以減輕痛楚。

捱到夜半,大地一片靜寂,天地間似乎剩我孤單一人奮鬥。陣痛雖已趨向規則,但仍不到醫生的標準,而且有時痛起來,簡直就像在集中營被人嚴刑拷打,近乎要精神崩潰!我想著夏娃當年到底犯了怎樣的罪?害得我們都要跟著受這樣的苦!

早上八點,送去醫院,等產道擴張,誰知這才真正恐怖大痛的開始!拉梅茲呼吸法已經由不得我,整個人痛得哀嚎,沒多久,哭也哭不出來了,這時婆婆來了,一旁大聲地指揮我「吸氣」、「吐氣」,要我把所有的氣吸進胸腹部再吐出來。我卻痛得「吸氣」都吸不到半口,身體痙攣緊縮,昏迷中,我聽見她大聲說:「吸氣才能減輕苦楚,才有體力用於最後生產的關頭」。這時,我終於知道,之前的懷胎十月不過是馬拉松長跑的預備期,陣痛是槍鳴響,臨盆方是開始跑馬拉松,進入艱苦的毅力戰。

好不容易產道開了,推入產房,用盡全身的力氣推擠嬰孩。醫生為了幫助我快一點生出來,還爬上與產檯平高的檯子,滿頭大汗地用全身的力量順著生產的方向推壓我的腹部。當嬰孩快要出來時,醫生剪開會陰處,那剪開的痛根本毫無感覺;緊接著就看到孩子哇哇大哭地出來了。結束這場馬拉松長跑,我終於得到了最後的冠冕—一個活潑健康的寶寶。

事後計算整個陣痛過程歷經三十八個多小時,實在無法回想自己如何走過。知道很多基督徒母親在產房裡,全靠著詩篇二十三篇給他們力量與安慰,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雖然急遽痛楚時,偶爾會認為被上帝離棄。然而又記起聖經所說「誰能使我們與神的愛隔絕?」又讓我們信心滿滿地走過孤獨無助、陷入絕境的恐慌。現在回想起來,則是一路上許多恩典與祝福訴說不盡,祂陪我走過痛苦的死蔭幽谷,伴我跑完這場艱辛的馬拉松,最終也令我得著安歇,舒服地躺臥在醫院的床上,高興地等著與寶寶一同出院回家。


刊登於基督教論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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