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文◎陳小小
夜幕低垂,陪孩子睡覺,他們喜歡跟我的手玩耍。或喝癢癢,或要我隨機比著一到十的數字讓他們猜,或是跟我的手掌比大小。百玩不厭。到了真的要睡覺的時候,他們一左一右躺在兩旁,總是扯著我的手,要「媽媽拍」。一定要我的手放在他們的胸口或是背部,輕拍多次,才安然入夢。每次一面拍撫他們,一面心裡想著,好險只有生兩個孩子,萬一生三個,我只有兩隻手,怎麼夠用呢。有時我很懶或很累,不想幫他們「媽媽拍」。他們就吵個不停。
一天夜裡,我把雙手高高舉起,月光灑在我的雙手上,突然強烈的感受到我的手竟然這麼有魅力。這是我從未發現過的事。腦中思緒不覺飄向童年,晚餐後,爸爸總是把腳翹在桌子上看電視。我就跑去枕著他的肚子,玩他的手。爸爸是土木工程師,手上有厚厚的繭。這些繭對我而言,是爸爸出外工作的光榮。我最喜歡摳這些繭,也喜歡讓這長滿繭的手摸我的頭。爸爸總是一邊看電視、一邊摸我的頭,偶爾對一旁忙碌做家事的媽媽說「你看我們的女兒,越來越聰明,頭越來越大了。」每回考試考得好,我暗暗覺得一定是因為腦袋瓜被爸爸的手摸過,所以產生魔力。
黑暗中我翻看自己的雙手,想著平常我是這麼忽視它們、隨便使用它們,不太感受到它們的重要性。自己的經驗加上童年的回憶,令我體會到它們對兒女而言,有著另一種非凡特殊的意義。於是我開始珍惜我的雙手,偶爾給他們抹點油保養一下。
原來,有些意義或重要性是不太容易被當事人察覺,反而要透過旁人的珍惜才瞭解其價值。我想到看過的一本書《尋神啟事》提到一句話「有些東西因為有價值,所以有人愛;有些東西因為有人愛,所以有價值。」前者就好像是美麗的模特兒、聰明的科學家、無價的藝術品,這些東西是因為有價值,所以很多人愛。後者就像孩子的破毛毯,滿是口水與汗臭,在大人的眼中一無是處、早該被丟掉,但這是孩子珍愛的東西,所以大人因而看見破毛毯對孩子具有安撫力的價值。
基督信仰中,上帝對我們的愛,不是前者,卻是後者。不是因為我們有價值,所以上帝才愛。而是因為在我們還是罪人的時候,祂先愛我們,於是我們這些不可愛、充滿罪惡的人類,才變成有價值。而我自己正是因為這個「恩典」的信仰,理解自己雖然什麼都不是,但祂先愛我、我已活在上帝的愛裡,那份屬於自己的意義與價值是自然天成,別人奪也奪不走,因而也走出不斷與人比較、競爭的生活壓力。
我從我的孩子眼中看見自己雙手的重要性。我從上帝的眼中看見自己的特殊意義。若你常覺自己一無是處,不妨來試試從上帝的角度來觀看自己,學習珍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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