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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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約會〉

文◎陳小小

每每有朋友來訪,住在台南的我們,想要表達最濃郁、最熱烈的歡迎之情,那就是搬出「過五關」來招待。

一般人聽到「過五關」這三個字,就會聯想到關羽為了脫離曹營,連闖曹操設下的五道關口,斬殺六個守關將領的英勇歷史事蹟,莫不神采奕奕、躍躍欲試;但,聽完說明後,就會飢腸轆轆、口水流滿地,因為我所謂的「過五關」就是招待連吃五種台南小吃。

說起來,台南小吃琳瑯滿目,豈止五種,光是離我家最近的國華街一帶,就有富盛碗粿,金得春捲,亞德當歸鴨,阿松割包,阿娟肉粽,許家芋粿,鄭家土魠魚羹,永樂燒肉飯,江水號芋頭。更別提台灣點心最早的發源地—沙卡里巴Sakariba(日文的「盛場」之意),以及赤崁樓、安平古堡、億載金城、德記洋行等古蹟遊憩區附近的小吃,更是種類百千,棺材板,土魠魚羹,蝦仁肉圓,小卷米粉,擔仔麵,鱔魚意麵,蝦捲,汕頭魚麵,虱目魚肚…,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五關的第一關,就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度小月擔仔麵。每個第一次闖關者吃到這一道,就覺得過五關哪裡是什麼難事?因為擔仔麵很小一碗。嘴巴大一點的,可能有辦法一兩口就吃完。於是到了第二關棺材板,闖關者莫不驕傲自大起來,心想「不過就是一個外層炸得香酥脆的厚片土司,裡面填入雞肉、花枝、蝦仁等特製成的奶油餡料罷了。」但,就如棺材之名,七成以上的人,紛紛這裡game over遊戲結束。他們不知道棺材板的稱譽就是「一只棺材板,兩世呷未完」哪!

截至目前為止,只有一位身高超過一八O的男性,圓滿完成通過五關壯舉。女性通常只能過兩關,意猶未盡、抱憾回去。朋友們都很喜歡「過五關」,因為吃吃走走,從一關要到另一關,沿途還可以順道參觀一些府城古蹟。而這種待客方式,其實是源自那年暑假我們夫妻的午餐約會。

我們原本住在高雄,老公在醫學大學教書,每天忙得要命,又因兼任電腦主管,沒有寒暑假可稍喘息。有一段期間更是忙到早上七點就有晨會,十二點午餐會報,晚上搞到八點多才回到家。後來又因為搞定學校計算機中心,便被借調去處理醫院資訊室,更是得隨時on call待命,電腦有什麼狀況,就得回去處理。至於我則是連生兩個不好帶的小孩,皆到兩歲才會睡過夜,我相當於上大夜班,經常睡眠不足。另外,我們還有上帝的呼召—網路福音事工在身,簡直是蠟燭三頭燒。慈愛的天父上帝看見我們的需要,就開了一扇窗,預備另一個教職工作,便舉家遷至台南。

那時正值暑假,我老公八月1日去新學校報到時,還畢恭畢敬地請教系上行政助理,「哪裡有研究室,每天如何簽到或打卡?」那個小姐不知道台灣竟然有大學規定寒暑假老師得每天去上班的。便白了他一眼,覺得這老師真是神經病,找麻煩。寒暑假老師幾乎都不在學校,離職老師的辦公室,不會那麼早就空出來給新來的老師,便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你九月中旬開學再來。」

我老公聽了真是又驚又喜。他忙碌了五年,從來沒有放過寒暑假。突然白白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半月的暑假給他,簡直就像中了大獎。而我則是兩個小孩恰巧都到了上幼稚園的年齡,白天他們都上學去了,也是一身輕。

那年暑假,夫妻倆人每天一起在電腦前並肩工作,完成許多重要的網路福音事工,中午則有甜蜜的午餐約會犒賞。這可是過去五年不敢有的奢想。畢竟當小小孩的媽媽,不是親自餵食,不然就是眼睛隨時注意小孩進食情況,是否快要肇事(打翻碗筷)?吃飯皆是囫圇吞棗、草草了事,哪可能有閒情逸致跟老公一對一的吃飯約會。

就這樣,我們倆人每天中午心情愉快地騎著摩托車,一家吃過一家,吃遍各處味道獨特的道地小吃,以質樸純淨的心靈去享受眼見口嚐鼻聞所及的幸福。還有一個重點是,小吃價格便宜,兩個人只要一百多元,就吃飽喝足、笑傲江湖了。

情侶約會,好友聚餐,一同細細品嚐看似簡單卻韻味無窮的小吃。吃的約會,幸福滋味,快樂人生不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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