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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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山河深度遊〉

文◎陳小小

宜蘭冬山河的親水公園,幾乎已然成為孩子們朝聖的天堂。水迷宮裡頭,由下向竄上噴起的水柱隨著音樂起舞,並幻化出不同的迷宮樣式,讓大人小孩穿梭於水柱間,閃躲嘻笑。加上一年一度的童玩節,展出來自五大洲近百個國家的童玩與娃娃,琳瑯滿目,連大人都愛看得不得了。

●整治河川好教材

 至於跟都市計畫、建築設計、環境景觀有關的學子,更是得到那裡實地一遊。因為這裡的景觀設計獲得國際大獎,是當年台灣都市景觀設計成功的教材範例。

 冬山河親水公園,也掀起全台灣的水岸環境建設一股冬山河式的流行風。從北到南的各縣市只要境內有條河川,都想要比照辦理。好比苗栗縣後龍溪高灘地綠美化工程,縣長就表示其噴泉戲水河道猶如「小冬山河」。不止苗栗縣,還有很多其他的河川,高屏溪、鹽水溪、八掌溪、頭前溪都曾喊出「建設冬山河」的口號,甚至不是自然川溪的台南市運河,也想要變成冬山河第二。

●美麗先從水開始

 然而,冬山河親水公園的景觀美化設計之所以成功,那看不見的基礎在於長期的河川治理成果。冬山河發源於新寮山,全長約廿四公里,流經冬山、五結等地。早期的冬山河是一條令人又愛又怕的河流,許多住民傍水而居、靠水生活,但是每逢夏秋之交,山洪爆發、海水倒灌,加上本身河道彎曲,帶來嚴重水患。

 政府機關自一九六七年起,費經十多年的整治浚渫、截彎取直,冬山河才逐漸歸順為一條水位平穩、水流和緩的河流。如果沒有這十幾年的河川整治,再怎樣將景觀設計得美也沒用。就像高雄的愛河,長年發臭,兩旁護岸再怎樣花大錢蓋得美輪美奐,人們還是不會過去遊玩。

●打造希望之河

 在宜蘭縣政府成功地馴服冬山河後,一九八一年便聘請日本象集團景觀設計專家,依照宜蘭當地特有的條件,在冬山河的中游開發親水公園,以「水」為規劃的主題。利用河水、地下水、自來水三種水源,發展出三大親水區。其中的景觀設計,非常值得一提的是「看台」部分,運用都市計畫中所謂的「民眾參與」,由八百多位宜蘭的小學生一起參與,將紅、黃、橙、藍等彩色陶片以及貝殼、彈珠、馬賽克嵌繪成美麗的堤岸。

 過去很多的市政建設是很制式的,政府的角色很威嚴,沒有民眾參與的觀念。一九八七年施工,一九九四年正式啟用,親水公園一炮而紅,成為國際間眾所矚目的觀光遊覽勝地。每年吸引了百萬人次的觀光客,使得冬山河被稱之為「宜蘭人的希望之河」。

●人造景破壞自然

 當年的成功,並非代表永遠的成功。隨著生態保育意識抬頭,若以現在的生態設計角度,重新檢視冬山河的景觀設計,其實也可說是嚴重的錯誤示範。

 由於水域環境敏感,好的水岸環境設計應該盡量保有自然護岸形態。但冬山河親水公園卻是一大片的人工水泥化設計,破壞了寶貴的水岸生態。這種設計,是一九七○年代日本經濟高峰期的產物,是為了因應地狹人稠、休閒設施不足的國家的需要。

 所以,我們看到冬山河美麗的造景、圓錐形卵石丘,其實是很人工的假自然。這些石頭的取得,也可能造成其他地方的環境破壞。現今整個生態設計界(包括日本)就很反對這種河川整治,又同時進行親水護岸、親水階悌的設計,因為這會侵害到河川裡的生物。

 當年在台灣各縣市中,宜蘭是數一數二有都市景觀意識的縣市,推動過多項實驗性質的先進計劃,備受讚賞。宜蘭的冬山河親水公園代表著當時宜蘭縣政府走在眾政府機關的前頭,有很多新意。但是如今生態環保意識抬頭,過去受讚賞的對象,成了錯誤的示範。

●有深度的親水遊

 然而,冬山河的建設並沒有完全在原地踏步,他們還是在一些地方下功夫,盡量讓生態不受到侵擾,好比溪流設有讓魚兒逆流而上的魚梯。

 然而可怕的是,很多縣市執政者只想學冬山河耀人眼目的錯誤,整個景觀設計觀念沒有隨時代進步,還想再造「冬山河第二」。而一些學童用的鄉土教材的教科書,淪為政府的文宣品,繼續宣揚冬山河親水公園那已不合時代潮流的景觀設計,而對於其真正該予以肯定嘉獎的部分,卻隻字不提。

 但願每個有機會到冬山河親水公園一遊的人,可以去欣賞一下其值得欣賞的地方,也觀察一下其錯誤的地方。讓您的宜蘭冬山河旅遊,更有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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