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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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男、美女的异想世界—美容整形的思考〉

文◎陈小小

两个孩子参加学校国乐团,每学年期末都有发表会。为了感激报答学校的大恩,我能献上的就是去当化妆义工。

今年国小与国中两校国乐团合办发表会,将近一百个孩子。几个化妆义工妈妈或跪、或坐、或站,凝神仔细地为他们稚嫩的脸,上化妆水、乳液,抹粉底,描眼线,画口红,扑腮红,最后洒上亮粉,大功告成。

两个半小时,我化了约有二十几个孩子,真是腰酸背痛、手酸脚麻。但当发表会开始,坐在台下,看著这些孩子上台表演时,所上的妆,让他们在舞台上个个轮廓明显、神采奕奕,就感到甘心乐意、欣慰十足,立志年年都要来当义工。

我最喜欢帮男孩子化妆,他们总是挤来挤去的,大声嚷嚷地挣扎喊叫:「义工妈妈,我讨厌化妆阿!可不可以不要化妆阿?」特别是越低年级的孩子,化妆是生平第一次。第一个画好的,都会被排后面的尖声讪笑:「鬼阿!鬼来了!」

至於高年级的,多年经验早就知道上台不可能不化妆。他们就会摆著酷脸,一副壮士充容就义地指示我:「不要给我化太浓喔!」让我总得很努力地憋著腹中汹涌翻滚的笑潮,强压住就要弯起上扬的嘴角,轻轻地说:「没问题,我知道,包你满意。」

每个栽在手上的男孩,十个有九个会喃喃抱怨著脸上有妆,感觉很不舒服。我呢!总是会一边上妆,一边挤眉弄眼地对他们机会教育,「现在你们可知道了吧,我们女人很可怜。都是你们男人偏爱看化了妆的女人,使得我们不得不化妆。希望老爷您以后讨老婆,不要去选择化了妆的女人,这样可以让你的老婆不需要那么辛苦。」顺手再给他上更浓厚的粉底,要他们永远记住化妆的痛苦。

两次的化妆义工经验,得悉每个小孩,不管男生或女生,不管是国中生或国小孩子,都知道化妆不舒服,化妆很奇怪可笑。但是究竟是何时,孩子们踏入成人世界后,欣赏美的角度就不再与童年一样了呢?人生之路的那个转捩点是在哪里?不禁忖思再三。

成人的世界,不仅很多人喜欢化妆,讲究一点的,还会去美容整形。特别是这是个美学经济来临的时代。整齐清洁仪容不是基本要求,考绩不再单是估量你的专业能力与对公司的付出,有些比较夸张的职场老板,会因著属下员工穿著是否有品味来决定其升迁。

韩国、泰国算是整形大国。台湾这几年也吹起整形风,甚至全亚洲第一间专门的男性整形专科诊所,设在台北。据一项调查显示,男性整形美容已从几年前的5%上升到现在的30%,成爲整形美容业的一支新的消费生力军。

女性整形不稀奇,男性还需整什么形?过去常见的男性整形,就是阳具变大。殊不知女性对做爱的满意程度,跟阳具大小一点关系也没。好险现在性教育普及,这种错误的大阳具观念终被修正。因此,现在的男性整形,主要推动的项目就是植发。

关於植发,我个人是不反对,老公如果需要,我会陪他求医。不过与其秃头要植发,我更喜欢干脆把头给剃光。聪明「绝顶」,多么睿智的象徵阿!令人不禁想到电影《国王与我》的男星尤伯连纳。即使身为女人的我,也很想找一天来把自己的头发给剃光,享受那种俐落爽快。不过就怕太过惊世骇俗,走进教会使他人分心,影响主日崇拜聚会的神圣气氛。

琳琅满目的男性整形项目里,我个人不太欣赏的,就属「时尚体雕:黄金六块肌」为最。

现代男性吃多、运动少,或多或少都有啤酒肚。整形医师将患者的上下腹之间的深层脂肪,用特殊的「胖夫人」榨脂机予以抽吸,使肌肉上方的脂肪消失;其次,将浅层脂肪做一个镂空,利用这些疤痕在浅层组织所造成的沉淀效应使皮肤内缩。最后,抽取出来的浅层脂肪经过离心纯化后,注入原先预定六块肌群的位置,就可以达到增大肌块质量的目的。一个完整的黄金六块肌,就此大功告成。

我以为女性若喜欢男性的黄金六块肌,是喜欢其所代表的「壮硕结实」涵意,像海军陆战队一样上山下海,像电影《不可能任务》男主角一身有保护女主角的那种体力、毅力、耐力,而非徒具空壳虚样。想想,家里有个整形出来的「黄金六块肌」老公,当要搬动大型器具,请他帮忙。他只有双手一翻对我说:「老婆,抱歉!你也知道我的黄金六块肌是整形出来的,我连罐头盖都打不开耶。」当老婆的要这种「黄金六块肌」干嘛阿?比几十元的鸡胸排贵上数千倍,却没半点用。man个屁阿!

这种时尚体雕,女性也常见。通常是用在把大腿与腹部的脂肪抽取,移至胸部。不过比较常见的,不是进行外科整形手术,而是穿上那种体雕塑身衣。其原理是:人体如盆景植栽,用铁丝限制住范围,植物的枝枒在里头成长,原本该长在腹部的肉没地方去,就会往胸部或屁股长去。

但是,我曾去医院参观大体解剖,有具人体切片标本让人印象深刻。我的BMI值在正常范围内偏瘦,那具人体比还我瘦,里面全是黄黄的脂肪。我很惊讶地请教老师。老师说很多人都误以为体重轻,体脂就少,其实不运动的瘦子,身体里面一堆脂肪,也是属於易罹患高血压、心脏病等疾病的高危险群。

经过老师的解说,我就不奇怪了。想到自己以前都不运动,即使身材看来修长,但近看就会发现手臂有蝴蝶袖,大腿的肉更是软趴趴,每每被老公取笑:「我看起来胖,但是很壮,哪像你,看来瘦,但肥肉满身。」这一年因著每天跳舞运动,老公有天摸到我的腿,神奇地说:「老婆,你的肉变好硬喔!」不禁得意起来,终於成为跑山鸡、不再是饲料鸡。

对於美容整形,这里要特别澄清,我并不是通通反对。甚至有些项目,颜面受损、五官不正、裂唇、脸上大型胎记……之类,我认为应该要列为健保「全额」给付,更要感谢整形医师的功劳,他们好比拿手术刀的罗丹,给予这些人自信,能展开新的人生。

我反对的是一些无意义、甚至是变态的美容整形。就像奥斯卡影后格温妮斯.帕特洛,她的孩子苹果还不到一个月大就连挨了两次刀。一次是脸部手术,一次是腹部去脂手术。

苹果刚出生时的体重是9磅11盎司,只能算略重,但格温妮斯认为好身材要从小开始,於是请来整形医生,利用手术的办法拉紧苹果腹壁两侧的肌肉,然后去除多余的脂肪和皮下组织,让肚子看起来平坦而健康。

  另一个奥斯卡影后海伦.亨特,第一个孩子玛琪娜,两个月的时候也给她动整形手术,玛琪娜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海伦觉得为了将来有一张美丽的脸,让女儿现在受点儿苦也值得。

  这种「婴孩整形手术」,是不是应该也列入儿福法里虐婴的项目呢?真想打113妇幼保护专线报案。

我想到电影《史密斯任务》女主角安琪丽娜裘莉,她的五官容貌也不算上漂亮,还曾被情敌取笑为像ET外星人猴样,但是她却是票选最有魅力的女影星前几名。若是安琪丽娜裘莉以及其他女星小时候皆去整形,五官依照普世标准来塑造,保证十多年后,这些丧失个人特色的一模一样的芭比娃娃上线,反倒全没有成为影星的可能。两位奥斯卡影后的「先见之明」,很可能断送孩子的明星路。

又想到国乐团的那群孩子。当我细细上妆,端详他们的脸庞,心中不禁赞叹他们真是上帝的巧妙创作。每一个孩子都长得不一样,都好可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高鼻子、塌鼻子、双眼皮、单眼皮、弯眉毛、直眉毛、菱角嘴、樱桃嘴、性感厚嘴,各有各的美。若不是为了要上舞台,让一百公尺远的最后一排观众,都能看得到他们,何需化妆呢?

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好可爱,没有丑的。但,为何到长大,就有所谓的美丑呢?恐怕不是美丑分出,而是我们原本天生具有的纯粹赏美眼光,被沈浊世俗日渐污染,以致於无法欣赏品味上帝创造每个个体截然不同、各具特色的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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